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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海外务工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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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转自:农民日报

臧学勇(右二)和合伙人马振铭(右三)一起考察埃塞俄比亚咖啡园,考虑咖啡树下种植食用菌。 资料图

宁超和老板李成基一起出海钓鱼。 资料图

农场上来偷鸡的大蛇被臧学勇抓住。 资料图

冷静的数据背后,隐藏的是每一个城乡家庭的团聚和分离,凝结着每一个海外务工人员的酸甜苦辣和期待梦想。

炸鸡配啤酒,寿司配江小白。年1月31日中午,在韩国全罗北道井邑市新泰仁郡的宿舍里,宁超跟自己的两个工友喝光了一瓶红酒、两瓶白酒和若干瓶啤酒,一觉睡到了夜里10点多。酒散梦醒,宁超去厨房煮上了速冻饺子,“韩国人不怎么庆祝春节,咱就按照老家的习俗,吃个迎神饺子。”

与宁超相比,远在东非埃塞俄比亚、西非几内亚比绍的臧学勇和王新民的春节就显得热热闹闹。臧学勇亲手做了十多道菜,中午和自己的三个朋友吃了饭,晚上又去饭店里跟熟识的中国人、埃塞俄比亚人一起庆祝。王新民自己开着一间小小的中餐馆,这两年春节,比绍当地做小生意的老乡们都挤在他店里,仅有的两张桌子一拼,狭小的餐厅里仿佛聚着一家人……

宁超、臧学勇和王新民都是中国庞大的海外务工人员中的普通代表。随着改革开放和经济全球化的逐渐深入,或因劳动力价格更高,或因资源成本更低,或因市场需求更大,越来越多的普通人走出国门务工创业,既改善了自己和家人的生活,也为未来发展攒下“第一桶金”。据商务部数据显示,-年,我国每年出境务工人数几乎都保持在四五十万人以上,即使受疫情影响,年和年也在30万左右。根据世界银行的多年数据统计,中国劳务输出数量一般居于世界第三、四位,接收的劳务汇款金额通常仅次于印度。年,中国劳务汇款金额达亿美元,全球第二。

冷静的数据背后,隐藏的是每一个城乡家庭的团聚和分离,凝结着每一个海外务工人员的酸甜苦辣和期待梦想。

“我在这儿干得挺乐呵”

宁超给自己这次韩国打工定了个“小目标”:赚到万人民币就回国。

宁超今年36岁,来自山东威海。从他的家乡飞到韩国首尔,只需要一个多小时,机票和签证费加起来不到两千块钱。

年,宁超和朋友拿着旅游签证来到韩国,不是来游玩而是来找工作的。因为劳务工资高、交通便利以及文化相近等因素,很多山东人选择到日本、韩国、新加坡等国打工,出国劳务中介公司也因此诞生。据“出国劳务帮”平台统计,山东全省有家具有正规资质的出国劳务派遣公司,其中最早的劳务公司已经有超过20年的历史。

“中介收费一般在四五万左右。有一些外国企业跟中介公司合作,招聘厨师、驾驶员、电焊工这些。”宁超说。虽然现在身在韩国,但他第一次出国打工,去的是日本。

5年,宁超刚20岁出头,在老家一家玻璃制造厂做维修工,一个月工资块。宁超的妈妈听说有人“去了日本三年,拿回来20万”,就跟宁超商量要不要去试试。宁超觉得自己平时“香烟啤酒小烧烤,日常花销太大”,确实应该多赚点儿钱,于是就找中介公司交了4万块钱,参加了日本企业的“研修生”项目。

日本研修生制度开始于20世纪80年代,名为“接收发展中国家的劳动力来学习先进技术”,本质上是为了解决日本国内人口老龄化、劳动力不足而吸纳外国劳动力的一种变通方法。该制度实施以来,虽然为外国劳动者进入日本打工提供了渠道和便利,但因同工不同酬、劳动强度大、缺乏社会保障等压榨劳工的现象时有发生,也经常受到本国和国际劳工权益组织的抗议和谴责。

宁超没有通过三年研修的企业面试,最后以实习生身份进入一家日本农场,“干了一年,在梨园里剪枝、疏果、收梨,每个月4元人民币的工资。”宁超说。不是特别累,老板也挺和气的,就是工资不仅比日本当地人低,甚至比三年研修生还低,“刨去中介费,拿回来的也就两三万元。”

在日本没赚到什么钱,8年,宁超又去了新加坡,“给一家椰子加工厂开车送货,每个月差不多一万块。”宁超人高马大又年轻,老板安排他上夜班,从晚上12点一直上到第二天中午12点。除了干着跟白班一样的送货业务,他还负责浆洗多箱椰子皮。“一箱椰子皮有40多斤,一晚上要往加工池里倒多箱,加工池还特别高,一般人都干不下来。”活多缺觉累得不行,宁超要辞职,老板就给他加钱,并承诺,来了新人就把他换下来上白班。可没想到,先后来了两个新人,要么个子矮要么腰不好,都没能把他替换下来。坚持了三年多之后,宁超还是辞职了。

“在新加坡没语言障碍,能玩的地方多,吃吃喝喝的,工资也没攒下多少。”虽说两次出国打工攒钱不多,但经过了几年海外工作的历练,宁超成长了不少。回老家之后,他买了房和车,日常跑出租,兼职跑婚庆,后来还给超市送货。“送着送着,我就想超市多赚钱啊,我开个超市吧。”

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有差距。前后往超市里投入十七八万,生意始终不温不火。开到第三年,没了心气儿,在朋友的建议下,宁超决定去韩国看看。

因为拿的是旅游签证,宁超他们属于“打黑工”。没有固定的工作,逗留时间也不能超过3个月。“我们加了很多工作群,在群里找工作,干两个月就回国歇歇,再办签证出来。”宁超说。他们在工地里背大理石,每天能拿1块,在田里拔萝卜、除草,日结工资多块。“收入还行,就怕欠薪,因为我们签证不合法,去申请法律保护会留下记录,被骗了只能自认倒霉。”

年,宁超经朋友介绍,来到韩国西南省份全罗北道的井邑市。这个距离首尔约3小时车程的城市,改变了他四处颠沛的打工生活,成为他在韩国呆过最久的地方。

宁超的老板李成基在井邑市新泰仁郡经营着一家农产品公司,核心业务是给当地农场主们建造温室大棚。“郡上五六百户人家,十多户就是一个村,到处破破烂烂的。每家的地很多,一般有三四百亩,主要种水稻和蔬菜。年轻人很少,种地的都是五六十岁的。”据宁超观察,当地主要是设施农业,温室大棚里一年四季蔬菜不断,黄瓜萝卜圣女果一茬接着一茬种。“当地人吃蔬菜不像咱们那样炒着吃,都是做泡菜。”

在李成基的公司,宁超和工友们每天的工作是建造或翻新温室大棚。大棚有大有小,宁超建造过的最小大棚只有7米长,半个小时可以完成;最大的长95米,需要一上午。“一天工作9个小时,下午5点下班,根据活的多少还可以灵活调整时间。”在同一个地方干了三年,宁超对当地的四时变化和工作节奏非常熟悉,“春天是最忙的,干稻苗棚需要抢时令。夏季最闲,但出门就是一身汗,一般早晨起早,下午不干。冬天也轻松,快8点这里天才亮,下午下班也早。”

初到公司,宁超只是一群外国打工仔中的一个。很快,不少人耐不住在农村的寂寞,还有人担心疫情,纷纷离开了这里。宁超不仅留了下来,最后还成为了老板的左膀右臂。“有自己的努力、老板的赏识,也有好运气的加成。”宁超说。在国外工作这么多年,他总是信守承诺,答应留下来工作就不会“活没干完,人就跑了”;他做事认真,几个人同时学习建大棚,宁超把繁琐的步骤都记在手机里,没事儿就翻翻,活做得又快又好……当公司负责带工的韩国人因病离职时,宁超就顺利“上位”了。

“现在我负责招工人,带工人干活。”收入跟工作量挂钩,“年赚了80万(人民币),没那么多,不过比以前卖力气强多了。”宁超说,老板经常说公司现在活这么多,都是因为宁超干得好,“我知道他在贴么我。”“贴么”是威海话,意思是“捧着对方”。

事实上,老板李成基对宁超确实不错。他给宁超租住的是当地唯一的楼房,宁超喜欢吃什么,他就给宁超准备什么早餐。休息的时候,还带着宁超一起去钓鱼、打高尔夫球。

宁超的工作签证也一直是李成基挂心的事。疫情肆虐,为了留住劳动力,韩国出台了一项新规定,只要从事农林牧渔产业的外国劳动者,都可以申请合法的G1签证。李成基自己的公司并不属于农业行业,他让从事渔业的妹夫帮宁超准备,尽快将G1签证申请下来。

“G1签证对我来说,已经是最好的了。”宁超说。每个出来打工的人肯定都会遇到困难,“我的困难差不多都过去了,每天都过得挺乐呵的。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家人都健康平安,我就可以安心在这挣钱。”

“这里的土地和气候深深吸引了我”

“70后”安徽滁州人臧学勇大学毕业后,很想出国工作。

“一是海外的工资高消费低,能存下钱,二是能把我的专业知识和英语能力结合起来,三是还能出国看看。”4年,已经工作一年的臧学勇,收到了心仪的一家国有建筑集团公司的面试邀请,承诺可以外派出国。因为专业素质和英语水平过硬,他顺利入职,先被派到喀麦隆分公司,后又调到了埃塞俄比亚。

“年我结束任职,回国结婚。本来打算留在国内的,但已经不适应国内的生活节奏了,朋友多年不联系也都生疏了。”臧学勇说。很快,他又“出海”了,这次的目标锁定了埃塞俄比亚。

在埃塞俄比亚工作了那么多年,臧学勇越来越喜欢这个土地肥沃、气候适宜的国度。“我自己虽然是学土木工程的,但是农村出身,对农业始终有一份感情。埃塞俄比亚与中国在农牧产品上有贸易往来,埃塞俄比亚政府也在着力发展农产品出口,我觉得这里会有很大的机遇。”

知之非难,行之不易。再次入埃塞俄比亚,如何在当地创业对臧学勇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挑战。为了重新适应环境并为创业做好准备,臧学勇一边捡起老本行,一边了解相关的投资事宜。

在埃塞俄比亚,农业资源非常丰富。作为“非洲屋脊”,全国的海拔从低于海平面米至高于海平面米,有18个主要农业生态区和62个分区,每一个分区都有自己的生物潜力。农业是埃塞俄比亚国民经济中的支柱产业,占GDP的47%,政府外汇的90%都来自农产品出口,农业劳动力占全国总就业人数的85%以上。因此,埃塞俄比亚各级政府都把农业及相关领域视为重点发展领域,非常欢迎外商投资。

投资农业,臧学勇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是租用土地。虽然已经拿到了埃塞俄比亚联邦政府签发的土地申请许可,年到年,他却一直没有等到政府分地。后来,农业大州甘贝拉州的一位埃塞俄比亚私人农场主联系臧学勇,表示愿意把自己7亩的农场租给他,这才解决了臧学勇的土地问题。

“当时我还不知道,租借私人农场是法律不允许的。”臧学勇后来才搞清楚,联邦政府不负责直接分配土地。投资人可以带着联邦政府开出的土地申请许可,到各州政府农业部门申请土地。比如他所在的甘贝拉州,投资人根据实际需求提出申请,州政府为其划拨土地,规模一般在-公顷。“土地年租金每亩约一块钱,但都是原始森林,需要自己开荒。”

虽然签订的合同并不“合法”,臧学勇的农场却也顺利开工了。他先开发了1亩地,第一年主要种棉花,同时还试种了花生、绿豆、芝麻等。“作物都长得很好,我农场里的产量一般是当地产量的2-3倍。”怎么做到这一点的?臧学勇说,品种都是一样的,主要是耕种方式不同。在埃塞俄比亚,农场土地一般只翻耕5-10厘米,广种薄收;臧学勇则采用国内的耕作习惯,深耕土地到25厘米。同时,当地人种地主要是撒播,作物自由生长,臧学勇的农场则起垄分行,透气保水雨季又能顺利排水。“虽然比埃塞俄比亚当地的产量高很多,但跟国内还是没法比。”臧学勇说。当地的肥料、农药等物资主要依靠进口,数量少价格贵,“当地农场很少用肥料,也不用除草剂,人工除草更便宜。”

棉花卖得很顺利。埃塞俄比亚是棉花进口国,国内需求量大,农场的棉花生产出来,很快就有人上门收购。后续种的绿豆和芝麻,都是埃塞俄比亚出口中国的主要产品,先通过联邦政府设立的“农产品交易中心”评级定价,再经由埃塞俄比亚贸易商卖出去。

新冠肺炎疫情给宁超带来的是留在韩国合法打工的机会,给臧学勇带来的却是一连串的意外。年3月,农场的绿豆喜获丰收,却因为疫情不能顺利出口。埃塞俄比亚绿豆的价格从7块钱一公斤跌至3块钱左右,一季的绿豆没有赚到钱。加上前一年种植的蓖麻,因为品种适应问题两年都没有结籽,投入全部打了水漂,臧学勇有些着急了。

5月,当地开始下雨,预示着雨季即将来临。臧学勇新翻了土地,种上了1亩成本高但预期收益也大的花生。

“当地有很多花生酱厂,花生的需求量大,但花生的种植没有形成规模。”臧学勇买了高价花生种子,还购置了一台花生收获机。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,距离花生成熟收获还有两个月,他确诊了新冠肺炎。

“开始是嗅觉出现问题,接着呼吸困难,头很晕。”得知消息的家人朋友都劝他放下一切,尽快前往首都亚的斯亚贝巴治疗,臧学勇也不敢大意,安顿好农场就去治病。没成想病情反反复复,治疗了一个多月。其间,他惦记花生的长势,一遍一遍给农场打电话询问情况,埃塞俄比亚员工们都告诉他:别担心,一切都很好。

等到他治愈归来,农场里的狼狈景象令他心痛不已:所有的花生都被狒狒和猴子拔了出来,1亩花生几乎颗粒无收!农场员工面有愧疚地告诉他,就在他回来的前两周,农场附近来了狮子,保安不敢外出巡逻,花生就遭了野生动物的“毒手”。

“三年多已经投入了多万元,这下全赔个精光。”臧学勇说。这时候他也得知租赁私人农场是不合法的,为生产而添置的资产也不会受到当地法律的保护。“土地租赁合同还没到期,我就把农场停了,安慰自己就当是先做了一场实验。”

虽然打击很大,但决心依然坚定。臧学勇回到亚的斯亚贝巴,在朋友的工程项目里帮忙,同时也跟几个有意向的朋友商议,筹备新的投资。“前面的努力不能白费,我还是要在这里把农场做起来。”臧学勇心里始终认为,在埃塞俄比亚投资农业有着气候、成本和产量的种种潜在优势,对个人对埃塞俄比亚和国内需求都有好处。

经此一役,家里人虽然表示会继续支持他,但都担心他的身体,希望他能回国调整一段时间。因为疫情,他没办法马上回去,“自己没做成功,心里还有些内疚,也不想现在回去。”

在埃塞俄比亚这么多年,臧学勇经历过袭击、抢劫、被骗等种种外人难以想象的危险和辛苦,他没有气馁,反而越活越豁达坚韧,“看到花花草草,都觉得世界特别美好。这也是我做农业的一个原因,种子发芽开花结果,农业可以一直有收获。”

在他心里,理想的生活是这样的,疫情结束,农场建起来可以正常运转了,每年的12月到次年5月,他留在国内陪伴家人,而职业为教师的爱人,也可以在寒暑假带着孩子来到埃塞俄比亚的农场度假,一起享受团聚的幸福时光。

“再坚持几年赚点儿钱我就回去”

从埃塞俄比亚向西出发,横穿非洲大陆来到北大西洋东岸,有一个面积3.6万平方公里、人口不到万的国家,几内亚比绍共和国。这个国家与中国有着特别的渊源,其国歌《我们亲爱的家乡》由中国作曲家作曲,第一医院——医院由中国援建,中国农技组培育的“美味12号”水稻良种,带给了当地翻倍的产量。

“60后”王新民在几内亚比绍共和国首都比绍已经工作生活了十多年,目前经营着一家拥有两张餐桌和两个小包厢的中国餐馆,一个月的收入流水一万多元人民币。

王新民来自浙江丽水。在比绍,来自中国的浙商曾包揽了当地的小商品市场。他们在这里开百货店、超市、游戏厅,将义乌等地的衣服鞋子小商品,通过海运运过来,卖一个柜能赚到几个柜的利润。鼎盛时期,开百货店的有四五十家,每家的店铺一百多平方米,一条商业街上能开个八九家。其中,王新民的表姐就是最早在比绍开百货店的浙商之一。

初中毕业后,他接替父亲在当地林业局系统的事业单位上班。年赶上改革,他下岗了,开始自己做点儿小生意。按部就班地结婚成家后,妻子怀孕生子,家里花销加大,生意又不好做,积蓄慢慢花光了。8年,儿子四岁,急需赚钱的王新民来到比绍投奔表姐。

“当时算给我表姐打工,一个月开0多块钱的工资,来回的机票钱都是她出的。”王新民说。

一晃10多年过去,百货店养大了儿子,前几年却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。“租的房子电路老化,起火了,几个柜的东西都烧没了,房东还要跟我们打官司,要求赔偿。”说起这些往事,王新民像讲一个别人的故事,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。

纠纷闹到了当地法院,最后双方都没有得到赔偿。表姐放弃了多年的经营去了别处,王新民却留了下来。圈子里的朋友游说他开个餐馆,来这个国家的中国人几乎都聚集在首都比绍,有做工程建设的、做腰果木材生意的,出门在外,大家都想吃一口中国饭菜。王新民算了算水电费,觉得可行,就在市中心附近租了一间四五十平方米的老平房,客厅当餐厅,一间卧室改成了两个小包间,就这样,一家连名字都没有的小餐馆在年开张了。

“为了省钱,餐厅的桌子、椅子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。大厨、服务员、财务也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干。”在外人眼中,王新民是个非常心灵手巧的人,水电工、瓦匠、木工,什么都能拿起来。虽然之前没有开过餐馆,但是凭借多年在比绍的生活经验,王新民对各大菜场非常熟悉,知道哪里菜价便宜。“这边的物价很高,30个鸡蛋35块钱人民币,一瓶牛奶10块钱,一袋大米得块,青菜都很贵,种类也不多,像花菜之类的都还需要进口。”为了节省成本,王新民在餐馆前后都开辟了小菜园,种上青椒、萝卜之类的。餐馆也没有固定菜单,王新民有什么,今天就吃什么。

受内战和政变影响,几内亚比绍经济和社会发展缓慢,工农业生产能力低,是联合国公布的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。特别是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,普通老百姓失业现象严重,消费能力降低,不少中国商户也因此撤出了当地。

“比绍以前有40多家中国餐馆,现在没几家了,没人吃嘛。”王新民的常客之一,在比绍做卫星电视安装的朱振宇说,王新民的餐馆价格公道,顾客多是回头客,对他的私房菜都比较喜欢,“他的拿手菜有红烧肉、青椒炒肉,他还会做卤肉。”

事实上,王新民的客人大都也是他的朋友。除了平常在这里吃饭、点外卖,休息日的时候就来店里打打牌,偶尔也结伴出去吃个生蚝。“我们都不怎么出去吃饭和消费,有的人甚至连一杯咖啡都不在外面喝。”来到比绍这么多年,王新民对当地的语言还是似懂非懂,开百货店的时候学会了一些商品的名字,现在开餐馆,很多蔬菜也叫不上来。每天的娱乐是看看电视,中央4台是当地唯一能收到的中文频道。

最令王新民牵挂的还是留在中国的儿子和远在意大利的妻子。“妻子在意大利给中国家庭做保姆,我儿子现在在杭州上大专。”提起儿子来,这个少言寡语的中年男人声音里多了很多温情。他说他至今还记得,儿子小的时候,每一次王新民离开,都惹得小小的孩子放声大哭。“他现在19岁,懂事了,周末和假期还做兼职,给自己赚生活费。”

漂泊在外,最懂团聚的可贵。往年,王新民一到春节都会回家。这两年因为疫情,动辄两万块的高价航班和一万多的隔离费用,让他有点儿吃不消。“前两天有两个中国人核酸检测和隔离都做完了,马上要走了,航班停了。”王新民说。媳妇和儿子都想让他回去,他说等疫情结束,就要回家看一看,“如果国内生意好做,我就不回来了。如果不好的话就回来再坚持几年,赚点儿钱再回去。”

(文中部分受访者为化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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